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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隐居数十载,也该回去了。”
“我已经没有资格回去了。”
“如果我执意要带你回去呢?'第八人'!”
一个金服老者。
一位素衣老人。
街道深巷,琴声丶歌声丶萧声丶寻欢作乐之声,不绝于耳。但无论何种声音,都无法压住两人的对谈。
“那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。让我这个老家伙好好待在青石镇,安稳的渡过一声不好么?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。”素衣老人双手攒握。
“哼,身为朝廷的鹰犬,从干这一行开始便没有退路。就算金盆洗手,也不过是从十八层地狱回到十七层地狱而已。第八人,你以为你还有退路吗?不,根本没有。你的一生从你被父母卖入宫中,五十年前开始,就已经定下了。遁入黑暗,为大武仙国卖命,这是你的命运,同样也是我的命运。”金服老者满不在乎地说道。
素衣老人全身颤抖,沉默半晌,方才苦涩地说道:“古语有云:五十而知天命。我已经花甲有余,作为一块老骨头本该接受天命。不过,如今的我再也无法回去了。凭借你的眼力应该可以看出我的琵琶骨被人废了。”金服老者道:“修为而已,算不上什么。干我们这一行,最需要的是经验。‘第八人’,我给你半个月考虑时间,这是看在多年交情份上。半月之后,你若是不答应,我便亲手操刀,替你了结浮世。”末了,身形漂浮,犹似虚无一般遁入墙中,声音却清晰的环绕在素衣老人耳畔:“不要让圣人失望。”
素衣老人没有回话,从怀中取出几张宣纸,抖将开来。只见几张画画满琼楼玉阁,回廊亭台,花木森茂,合在一块飘然如仙境,华贵比皇宫。几幅画建筑结构清楚,所用材料丶尺寸更是在旁蝇头小字标明。阁楼挑灯夜战,素衣老人在声未定时,紧紧抓住几卷宣纸,径往北方行去。
小巷漆黑不能视物,空无人烟。旁边却是一个庞然大物,尚未进去,外面便已见到彩楼欢门,飞檐悬以珠玉,微风拂过,韵声成曲。楼头挂着几十盏灯,万紫千红,彩气洋洋。
楼上一间齐楚阁儿书香醉人,万音不起。李书行坐在阁子里,大块朵颐,全然不顾及形象,一张脸红的似关公,浑身散发着酒味,显然是浮白之毒所致。
过了一会,桌席上除了残渣断骨,盘碗林林总总十几个都化为一空。李书行打了个饱嗝,道:“好饱。”
他获胜之后,红霞满天,已是黄昏时分。其时身份地位与之前大有不同,蓝衣弟子纷纷招呼,李书行虽苦修数年,但人情世故没有落下,于是一并应承。自古宴会都是酒宴,桌上菜色可佳,秀色可餐,偏偏只能看不能吃。李书行每每想要动著,便有一觞玉琼盛满。一晚上推杯换盏,觥筹交错,李书行腹中尽是酒水,眼馋美食甘旨,却不可得,委实饿慌。
说来奇怪,淬体十重便能以天地灵气为食,无需摄取五谷,李书行却是一日三餐不能少,食量亦是愈来愈大。纵是三牛同上,亦属徒然。他迷迷糊糊走出李家,顺着脑海记忆,来到风歌楼,这一餐下去方才饱腹。
李书行摇摇头,深深地吐出一口气,酒气顿时污染书阁,臭不可闻。恰好此时,房门被推开,李书行抬起头来,醉眼迷离。只见一人白衣胜雪,婀娜多姿,手捧着一张木盘,缓步走来。
那人道:“你这酒也喝太多了。”娓娓动听,如闻仙乐。李书行纵然酒醉,看不清来人面貌,也能知晓她是这座酒楼的主人王月寒。他沉一沉气,一股淡淡兰花馨香冲散酒味和书气,萦绕鼻尖,单止这份芳香便胜过万千醒酒法门。他本想用法力炼化胸中酒气,现在看来倒无太多必要。
李书行道:“我倒是很中意酒,但无菜肉可食物,独独饮酒,无趣的很。”王月寒道:“李家家族测试我听李曲李胜说过便在今月今日,看来你测试上表现不错。李书行咧嘴一笑,道:“岂止不错。我拿到了第一名,还成为了李家嫡系弟子,日后不必天天潜心修炼,可以分出些空闲。”自去年三月被李虎压迫,一心一念都奔到提升修为上去,如今击败李严,总算高落一段,至于应承山老之事,非一日之功,当是徐徐图谋为好,操之过急反倒适得其反。
王月寒道:“第一名,还不...”突然一楞,收势不住,木盘斜出。李书行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木盘边缘。木盘虽被抓住,盛着的大碗仍被力推向一端,一块块玛瑙鲜红的肉块随着黑色汤汁一起倾注到他身上。待事情完毕,王月寒方才反应过来,说道:“你没事吧?”遽走,奔到李书行身旁,但见他衣服上只是沾了几道黑汁,倒无其他事情,只是臭味冲天,将她呛了个半晕。李书行这一日晨间始,连番激斗,加上酒宴污染,各式味道混杂,难闻属实正常。
王月寒定定神,忽地拍了拍手,道:“你这比起以前当小二的时候还难闻。你来之前不能先驱杂味,换一套干净衣服吗?”埋怨几句,消了火气,突然想到刚刚话题,忙道:“你当真夺得头名?”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。
李书行见怪不怪,适才见到李虎,对方也是这般模样,便轻轻点了头。王月寒从李胜口中了解许多武者知识,知道李家嫡系弟子强顶天,纵是一般弟子也绝非寻常武者能够匹敌,固是这般,倒也不足让她震惊,她十分信任李书行,任凭天下难事重重,也难不倒他,实因刚刚有人与她通了消息,李书行前来,恰好印证消息,何能不惊?
王月寒妙目连连,道:“祝贺你,总算可以摆脱长久以来背负的废名。今日我本想前去李家参观,无奈被侍卫委拒。对了,下月初,我要去往他处,你可有空陪我一道?”眼角一丝阴云,晃眼不见。李书行奇道:“你也打算下个月走?正好,我下月打算外出游历,今日,也是打算告知你一声。”王月寒喜道:“你要前往何处?”李书行沉吟半刻,道:“这一游定路全无,只为增长阅历,倒不曾定下目的。”其实他一来固然为了增加阅历,二来却是为了寻找山老被夺取的三把剑,这等涉及万年前事情虚无缥缈,踪迹全无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月明如昼,清光悠悠。两人说话间,外边走来二个人,一人端着一个木盘,另一人捧着一件青衣,一道放在王月寒身旁,便自离去。李书行正欲说话,又有四人颇为费力地合抱一只散发氤氲雾气的大木桶。等到近处,李书行往里一探,但见蒸腾弥漫,花香一瓣一瓣散落水面,香气郁郁。王月寒道:“你便在阁子里沐浴更衣,看看衣服合不合身。”说完已是脸色红潮,羞不可耐,飞也似的跑出房间。砰的一声轻响,阁子静悄悄的。俄顷,两侧萧声,琴声,歌声齐齐而来,固然清远悠扬,直若天籁之音,世间少见,但配合的天衣无缝,恰如一人,更是天下罕见。
只听一男声说道:“魏大人,凤歌楼被天地商会收购后,名声在外,乃是不可多寻的宝地。青石镇近来车水马龙,此楼功不可没。”一人说道:“京都贵地,虽繁华艳丽,却也终究白雪春阳,缺乏下里巴人。此楼雅俗俱有,倒是创新。贾大人,你居功至伟。”声音冷冰冰,宛如冰针刺肤,令人浑身发毛。李书行浸泡在热水里,听到声音,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。
“魏大人”说道:“单凭此楼,你任职期间事情我便不多问。但是,我却有一人问题想要问你。”“贾大人“忙道:“不知何事能让属下为大人分心?”魏大人道:“来之前,我已在京都查明,世上未有一镇名唤青石镇,颇令我费解。”“贾大人”颤颤巍巍道:“大人,小人虽知情,但不能告知大人。”魏大人哼道:“量一小镇,能有什么秘密。你既不说,我便不问。”一小会,传来房门打开之声。李书行听了两人对话,暗自留心。但无论他怎么想,始终想不出这所小镇有和秘密可言。
匆匆沐浴,取了长巾擦身,穿上新裳。“好了吗?”门外王月寒声音如约而至。李书行应答一声。门被推开,王月寒便在门外,身后跟着四名汉子。王月寒上下打探李书行一番,问道:“可还什么不满意的地方。”李书行摆弄一阵,发觉毫无适应,宛似量身定做一般。四名汉子已将阁子收拾干净,径自退出。王月寒一边看一边点头,道:“佛靠金装,人靠衣装,此话果真不假。”李书行没啥感觉,他本就不在意这些,只要能让人认可,衣裳服饰及至吃相皆不在意。咕咕咕....李书行适才吃了一顿,腹中又开始叫唤,便抄手将之前一个大碗拿将起来,里面装的竟然是污染衣裳的那道菜,便问道:“这是什么菜?”王月寒没好气道:“我不是让白掌柜给你送过去多次么?而且你大加赞赏。”
李书行早已抄起新著,夹起一块烧肉入口。肥而不腻,一股清香顺肠回荡,李书行第一次觉得猪肉也能这般好吃,竟不亚于牛丶羊,委实震撼。他刚张开嘴,霎时体内燥热,肚涨难忍。过了半晌,这才说道:“这等美味还是第一次品尝。月寒,你所说的白掌柜天天送来,怕不是给了他人做嫁妆。”他猜测不错,正是入了李华嘴里。王月寒板着一张脸,道:“给你吃也是浪费。不早了,我也该休息了。”
李书行愕然,他自然能看出王月寒生气,但不知她为何生气,低声道:“女人真奇怪,突然就生气了。”山老忽然冒出来,道:“恩公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”李书行斜目道:“这还是我的不对?恳请山老指教一二。”山老道:“这新衣服可还合身?”李书行道:“合身。但,这两者间有何关系?”山老道:“恩公,这衣服不是那位小姑娘所做,谁能做的如此合身?她辛苦数久,为你编制一件衣服,结果你没表态,便是老朽也看不过去。”李书行语塞,一口将刚放入嘴里的红烧肉吞入肚中,挠挠了头发。